|
南昌随想
如果以火车站为圆心,五公里为半径,在这个范围内,南昌走过了两千年。
说一座城市千年,你自然会联想到北京,西安或是洛阳,南昌怕是很难让你有多少感慨,历史的厚重一旦落在一座城市身上,或多或少让生在这座城市的人们油生自豪。但自是比不过上海,南昌少有人去歌颂,千古一篇的王勃序仿佛是道尽了南昌城的辉煌,于是到了余秋雨先生的笔下,南昌便成了:在众多省会城市中算不上好玩的一个。
如今是一个浮躁得与历史脱节的社会,当知好汉不提当年勇,可古有“物华天宝,人杰地灵”之谓,英雄之城也算是上个世纪的过往,水都之名,自觉生硬,总比不过“七门九洲十八坡”来得有味道。多少人感叹 “落霞与孤鹜齐飞”之光景不再,即使远郊出了个八大山人,但阳春白雪的孤傲托不出下里巴人的情怀。
我们将一群人冠以城市之名,我们称之为南昌人。作家试着用笔触勾勒出一座城市的轮廓,可南昌人活在市井里,骨子里迸发出的南昌劲儿已经为这座城市奠定了基调。城市和人民总是重复着一个有趣的命题。2200年前,灌婴筑城,从此昌大南疆,洗马池,系马桩,三眼井,南昌人就在这方水土劳作,这是一种简单的生活冲动,但是城市性格之养成已经开始。古辈将自己的性格塑造进一座城里,这座城传到至今,我们却单薄得不可承受。我们总是在有意无意间接受这座城市的说教,而我们却习惯了吐槽它的凄凉,只怪一生太短,看不透涨落,它屹立千年,依旧宠辱不惊,盛衰不败。
我们是不解风情的一代,当城市都朝着同质化的方向发展,我们不知千古皇殿侧话尽了南唐的酸楚,亡国的愁肠,也忘记了脚下感知的温度,是历史的尘埃积淀下来的承载。我们已不能自称为南昌人,我们实在是不懂这些形而上的高贵。古辈用传奇串起大街小巷,将它们凝固在砖瓦里,可我们这一代用指尖去碰触一二,也摸不出这纹理里的曲长。我们学不会感叹物是人非,那是一种自底气而出的对时代的尊重。千百年来,酒肉穿肠,百花洲上,文人骚客泼墨出风花雪月一场,车水马龙,灯红酒绿,我们还是不得要领地醉倒在温柔富贵乡。我们的认知辜负了时间的酝酿,无法从越过千层风雨的具象中剥离出抽象的符号。阳明路的标识日日夜夜沉寂在街口,我们匆匆而过,却从未动容他的过往。在文化的荒土上,越发觉得无可依从,南昌城和南昌人是否从我们这一代开始脱离?
巴黎的浪漫从法国大革命开始,那是一座城和一群人的契约。我总想着当南昌城的惊天一枪响起,这座城和这群人便也缔结下了盟契。去到一座城,当访一访古迹,那是起先南昌人和这座城守下的约定,从佑民寺,到绳金塔,车马奔走的时程划定了一个范围,南昌人便近乎虔诚地守着这方土地,薪火相传,安土重迁。对于过去,我们也许无从说起,但血液里流淌的南昌味道,不需要血脉喷张也能轻易嗅到。呱呱坠地,乡音绕耳,那是不需要经过特殊训练便能让唇齿记住的发音。倘若离开一座城,时间久了,心里才会蠢蠢萌动着归属,我们可能还未摸清世事,为这座城市腾不出太多的眷顾,可是内心深处隐匿着最原始的需求。往事回首,总有一天,我们的眼界会穿越纷繁。当我们出乎意料地握住这座城池,千年一叹,古老的誓约便又重新开始。 |
评分
-
1
查看全部评分
-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