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福寿沟 良心铸就城市血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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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5-6-14 22:19:03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进入汛期,暴雨肆虐

    暴雨引发的山洪裹挟泥沙咆哮而下,街道被淹,房屋倒塌,道路冲断,树木连根拔起,庄稼地成为一片汪洋。据了解,今年汛期降雨强度之大、来势之猛、持续时间之长、覆盖范围之广,赣州市数十年来不曾遭遇。

浸淫于如此特大强降雨下,按理,被章江、贡江环抱的赣州城,必然灾情严重。

然而,令人惊讶的是,尽管上游洪水汹涌,但这座千年古城却处惊无险。暴雨过后,天空蔚蓝,街面上雨水倏忽不见,鹅卵石砌成的巷道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

感受着这份恬静,信步走上宋代古城墙。放眼远望,滔滔洪峰从贡江奔腾而来,气势磅礴,涌入赣江。城墙上,一位老人身着白衣,悠然打着太极,他旁边的收音机里,传来广播员轻快的声音:今天,洪峰安然通过赣州。

轻吁一口气,转过身来,充满敬意地面向这座古城。笔者知道,这样一种恬静悠然的城市生态,很大程度得益于这座城市的地下,那条用历史良心铸就的城市血脉——福寿沟。是它,900多年来科学吐纳,静静地庇佑着这座古城,庇佑着城里一代代苍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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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6-14 22:22:05 | 显示全部楼层
一其实,在防洪抗涝方面,赣州是先天不足的。
这座城始建于汉高祖六年(公元前201年),原名虔州,南宋绍兴二十三年(公元1153年)更名为赣州。因位于亚热带多雨地区,该市年均降水量在1500毫米以上,降水集中的4至6月,常有暴雨或大暴雨出现,气象记录曾有日降水200.8毫米的极值。

由于饱受洪水危害,加上偶发战争,虔州城址曾屡屡搬迁。直到南北朝梁承圣元年(公元552年),才重新迁到龟角尾一带,并从此固定下来。

章江、贡江在龟角尾亲密相融,浩荡成千里赣江。从此,这座城市有了三江交汇的美丽景致,有了“千里赣江第一城”的美誉。

然而,水利万物,也伤万物。三江环绕,对于一座城市而言,既是幸事,也蕴含着伤痛。江水温柔时滋养百姓,肆虐时便侵害生灵。

特别是唐末僖宗光启元年(公元885年),南康人卢光稠起兵攻占虔州后,做起了土皇帝梦,启动了规模浩大的城建工程,规划建设了皇城、行政管理区域和军事重地,使城市面积扩大了1.48倍,达到3.05平方公里。

这次扩城,既奠定了虔州日后辉煌的基础,为创造虔州“商贾如云,货物如雨,冬无寒土,万足践履”的宋代繁华提供了条件,也给这座城市带来了严重的灾害隐患。

由于扩城工程浩大、城西北地势低洼及城市排水系统规划建设不合理,特别是将贡江沿岸的河滩地括入城中,扩城后城墙沿贡江河岸修建,破坏了原始地貌,阻断了城区地表水的入江通道,致使城区排水不畅。此后的一两百年,虔城屡遭洪涝灾害侵袭,每逢大雨或暴雨,三江洪水泛滥,城市内涝不断,百姓苦不堪言。

虔城百姓没想到,命运会在北宋神宗熙宁元年(公元1068年)拐弯。这一年,一位名叫刘彝的官员走进了虔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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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6-14 22:23:10 | 显示全部楼层
刘彝出生于福建长乐,父亲、兄长皆为进士,且为官清廉。庆历六年(公元1046年),刘彝考中进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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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6-14 22:23:32 | 显示全部楼层
刘彝治水,早就闻名朝野。其时,东京(北宋京城,今开封市)久雨不晴,汴河水涨,官员们都说要开长城口,以绝水患。但刘彝力排众议,只开杨桥水门,水终退去。立此大功,刘彝升为都员外郎,又外放为两浙转运判官,改知处州、虔州。

刘彝走进虔州时,迎接他的是接连不断的水灾。瓢泼大雨铺天盖地,章贡两江洪水奔腾,倒灌入城,虔城一片哀鸿。

看着在水中艰难讨生的城民,刘彝心中沉甸甸的。作为一个善于治水的官员,他似乎明白,朝廷派他任职虔州的深意。他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,他知道自己责无旁贷。

刘彝奔走在虔州的大街小巷,走遍了城区周边的山山水水,从不同的角度观察这座城市。他边走边问边思索:虔州历朝历代的官员,并非对水患不作为,也都积极地采取过一些措施,为什么就是解决不了水患呢?

刘彝无数次站在城墙上,面向城市和奔腾的江水,苦苦思索问题的症结。排水系统,是一座城市的血脉,血脉不通,必致大病。要彻底根治城市内涝,就必须修建科学的排水系统,让城市血脉保持畅通。

一项福泽千年的工程,就此开始。这项伟大的工程,叫作福寿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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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6-14 22:24:11 | 显示全部楼层


在福寿沟的建造上,刘彝以其惊人的智慧,建造了一个城市环保排水系统的“孤品”。他用心建造的不像是一个地下排水沟,更像是一件艺术品。以至900多年后的今天,人们仍然当其为“谜”一般的存在。

对于这样一个传世千年的不朽工程,笔者只能用简单的问答式来揭示它的神奇。这些问题,既是今人的谜团,也是当年刘彝不断思索和着力解决的问题。从这样的角度切入,也许更接近刘彝治水的精髓。

谜团一,如何确保暴雨后地面上的水迅速排入福寿沟内?

城市内涝的形成,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,雨水排不出去,导致街道迅速积水。刘彝充分利用城市地势西南高、东北低的地形特点,根据城市的地形及标高实行分区域排水,以州前大街(今文清路)为排水分界线,建立两条相互连通的排水沟。东南部排水沟形似古篆体的“福”字,西北部排水沟形似古篆体的“寿”字,故人们给它起了个吉祥的名字——福寿沟。福沟主要排城市东南部之水,集水面积约1.7平方公里,主沟长约8.6公里;寿沟主要排城市西北部之水,集水面积约1平方公里, 主沟长约6公里。城市地形自然高差的科学利用,使城市的雨水、污水自然排入沟中。哪怕下再大的雨,地面上的水都能够迅速排出,而不会积留在街面上。

谜团二,如何确保既能让雨水、污水顺利排入江中,又不会导致洪水倒灌入城?

这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。排水沟里的雨水要排入江中,势必要有排水口。一旦江水猛涨,洪水又会从排水口倒灌入城,造成城市内涝。虔城原先内涝严重,这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。刘彝充分汲取前人的教训,在排水沟的出口处建了12个水窗,水窗由外闸门、内闸门、度龙桥和调节池组成,充分运用水力学原理,当江水上涨时,借助洪水冲力使外闸门自外紧闭,洪水就灌不进沟里;当洪水退去,水位下降到低于水窗时,又借助沟里的水力将内闸门冲开,确保雨水顺利排出。为了确保沟道畅通且有足够的冲力,刘彝采取改变断面、加大坡度等方法,将水窗的坡度设计为4.25%(指水平距离每100米,垂直方向上升或下降4.25米),这是正常下水道采用坡度的4倍。有专家曾以度龙桥处水窗为例计算,该水窗断面尺寸宽1.15米、高1.65米,而度龙桥宽4米、高2.5米,于是通过度龙桥的水进入水窗时,流速陡然增加了2至3倍,既可以冲刷走水中的泥沙和杂物,又可以冲开外闸门,排入江中。

谜团三,水窗关闭后雨水排向哪里?

水窗关闭后,洪水不会倒灌入城,却也导致沟里的雨水排不出去。一旦沟里充满雨水,势必流向街道,照样导致内涝。如何解决这个问题?刘彝陷入了苦思中。他继续在城内勘察,发现虔州城内水塘众多,一个绝妙的想法突然闪现。他将福寿二沟与城内的三池(凤凰池、金鱼池、嘶马池)以及清水塘、荷包塘、蕹菜塘、花园塘、铁盔塘等几十口池塘连通起来,形成一个活的水系。当雨水流入沟里达到一定高度时,城里的几十口水塘,就像一个个巨大的天然蓄水池,将涌入沟里的雨水源源不断地接纳入怀。而当水窗打开,塘里多余的水又会迅速流入沟内,从水窗排入江中,让水塘保持原来的模样,这时,水塘又成了一个天然的雨量调节器。这是一个多么环保、多么不可思议的创举!

谜团四,如何确保排水沟坚固耐用?

排水沟建在地下,如果不能坚固耐用,哪怕建得再科学,过不了多少年,就会失去作用,严重影响百姓生活。刘彝没有急于求成,为了确保工程质量,他首先在时间上给予保证。工程从北宋熙宁元年(公元1068年)开始,一直到北宋神宗熙宁九年(公元1077年)结束,整整用了十个年头才告竣。同时,他亲自组织规划设计和建设,亲自监工,严查每一个细节。在选材方面,刘彝近乎苛刻。其时,离城不远的七里窑正烧得红红火火,质量过硬,闻名全国。刘彝采用七里窑烧制的优质砖来垒砌,一旦哪块砖风化了,可以很方便地砌换。在建设上,刘彝也是一丝不苟,将过去简易的下水道改造成矩形断面,砖石砌垒,主沟断面宽大约0.9米,高1.8米左右,沟顶则采用拱形,用砖石垒盖,这样可以大大提高沟顶的支撑力。沟顶分布着铜钱状的排水孔。据测量,现存排水孔最大处宽1米、高1.6米;最小处宽、深各0.6米。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过硬的措施,福寿沟虽历经900多年,仍然正常运转,承载着赣州10万旧城区居民的排水、排污重任。有专家认为,以现在集水区域人口的雨水和污水处理量,即使再增加三四倍流量都可以应付,不会发生内涝。这前瞻性,真是令人赞叹。

不知道福寿沟工程完工时,刘彝是怎样的一种心情。是成功的喜悦,还是百姓无忧的宽慰,或是对工程质量的坦然?笔者想,大概都有吧。即便是在离开虔州后,只要想想虔城百姓从此可以不再受水灾之困,刘彝的梦境都会变得祥和安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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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6-14 22:24:31 | 显示全部楼层


当然,作为三江环绕的一座城市,要防止城市内涝,除了要有良好的排水系统,还得有坚固的防洪堤。

赣州的幸运就在于,不仅有了这个科学、先进、实用的综合排水系统,还在之前砌起了坚固的城墙。

修建城墙的,是虔州知军孔宗瀚。这位孔子的第四十六代孙,于北宋嘉佑年间(公元1056-1063年)知虔州军。这也是一位赣州百姓铭记在心的地方官员。他看到江水连年入城,侵害百姓,当即率军民以砖石砌城墙,并冶铁浇在砖石缝间,使之凝固后,成为坚固的整体,以阻挡水灾的侵扰。用铁水浇筑砖石城墙,这在古城防洪史上也是个创举。之后,赣州历代官员不断加高加固城墙,使洪水再也无法涌进城。

孔宗瀚没有料到,他的为民之举,竟无意之中为福寿沟的建造打下了良好的基础。在他离开虔州5年后,刘彝依靠坚固的城墙,修建了中华城建史上最具智慧的排水系统。

从城墙到福寿沟,贯穿着古人防患于未然、规避洪涝的长远眼光和过人智慧。

当然,再好的排水系统,都不可能建成后一劳永逸,只有不断加强管理和维护,才能发挥它应有的作用。

赣州历代官员都很重视这一水利工程,而且市民参与修缮的积极性也很高。

据史料记载,福寿沟建成后,历朝历代除了平时的小修小补外,还进行过四次大维修,第一次是在明朝天启元年(公元1621年),第二次是在清朝同治八年(公元1867年),第三次是在1919年,第四次是在1953年。其中以清朝同治期间的维修工程最为浩大,也最为彻底。官府以“民修官助”的方式,成功地组织官民对福寿沟进行了大维修,历时3年,耗资白银48万两。并成功绘制了《福寿沟图》,“以便观览由委,寻源旁沟可得”,这对今人修缮福寿沟作出了大贡献。

到了现代,赣州城扩大了很多倍,福寿沟已经无法覆盖整个河套内城区居民的排水、排污问题。该市相关部门将现代排水防涝系统与千年福寿沟连为一体,共同构建了赣州城四通八达的“地下血脉”,使旧城区10万百姓得到庇佑。

回过头来探究赣州遇洪不涝之谜,我们就会发现,无论是古人的前瞻性和惊人智慧,还是排水系统的千年不坏,无不来自于对民生的深切关怀。试问,没有真正的爱民之情,怎会有这功垂千载的不朽功业!

雨果说:“下水道是城市的良心。”福寿沟,就是赣州城的历史良心。

“城为人居。”城市的最大贡献在于宜居,在于让人们生活得更美好、更安全。作为城市血脉的排水系统,埋藏在城市地下,如果从表面上看,人们根本感受不到它的存在。其功能越是完善,对一座城市的护佑越是到位,人们越是容易忽略它。但是,它只要一出问题,整个城市就有可能陷入麻烦甚至灾难之中。

因此,福寿沟启示人们,衡量一方官员的政绩,或是一座城市的优劣,绝不能只看城市的光鲜亮丽、街景的五彩缤纷和楼宇的鳞次栉比,更要看城市的“内在肌理”以及百姓生活的舒适度、满意度,要看后世子孙的生存空间和历史福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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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6-14 22:24:49 | 显示全部楼层


雨后,赣州城北的宋城公园,绿草如茵,鲜花繁茂。

刘彝的铜像,静静地矗立。他双腿微张,头微上扬,手持木杖,眺望江水,眼神果敢而坚毅。他左边的石碑上,刻着光绪年间勘测绘制的“福寿二沟图”。

这位治水功臣,由于福寿沟规划设计与工程建设的科学性、先进性和实用性,于北宋元佑年间(公元1086年前后)被朝廷重用,调入京城任“都水丞”,相当于现在的水利部总工程师。

一对父女,站在刘彝的铜像前,父亲正在给女儿讲述福寿沟的故事,讲述虔城百姓从中受到的护佑。他告诉女儿,一个官员,不仅让当时的百姓受益,还能让后世百姓受到荫庇,这样的官员,值得人们世世代代景仰和铭记。

的确,刘彝、孔宗瀚等古人的风范和精神,已经深深烙在了这座古城的记忆里。他们在福寿沟、古城墙所留下的精神元素,已经深深地融入了人们的思想和行为中,成为这座城市的气质和精神标识之一。

从这个意义上说,福寿沟不只是一个城市水利系统,也不只是一项珍贵的文物古迹,它更是矗立在璀璨中华文明之中的一个文化坐标。它昭示着一种尊重自然的精神,一种因地制宜的智慧,一种长远规划的理念,一种爱民为民的情怀。它的存在,既是一种呼唤,也是一种警示。它呼唤着责任和良心的回归,警示着为政者切忌急功近利、浮躁作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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